深圳的梧桐山在初夏的风里舒展着枝叶,全球记忆伦理大会的会场就坐落在山脚下,落地窗外是成片的凤凰木,红色的花瓣落在窗台上,像是撒了一地的星火。会场里的全息投影亮着,各国的代表坐在环形的席位上,每个人面前的屏幕上都显示着“记忆共享与隐私保护”的议题。空白站在会场中央的演讲台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卷起,露出手腕上那道在矿场留下的疤痕。
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演讲台的台面,全息投影上立刻出现了遗忘者基地的画面——昏暗的囚室,冰冷的记忆提取仪器,还有那些蜷缩在角落里、眼神空洞的人们。“我曾经以为,记忆共享是实现‘绝对透明’的唯一方式。”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下来,“我强迫遗忘者们共享他们的记忆,以为这样就能消除‘谎言’,却忘了,每个人都有不想被触碰的过去,都有值得被守护的隐私。”
他的目光扫过会场,落在第一排的林默和苏雨晴身上。林默抱着林忆星,婴儿舱放在身边的婴儿车里,林忆星正抓着传呼机的挂绳,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在听他说话。苏雨晴朝着他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鼓励。空白深吸一口气,继续说:“记忆共享不是洪水猛兽,它可以让我们连接彼此的情感,可以让文明之间的距离更近。但它也不是毫无边界的,就像我们不会随意闯进别人的家里,我们也不该随意窥探别人的记忆。”
会场里响起了小声的讨论。来自欧洲的记忆伦理学家埃琳娜举起了手:“空白先生,您提到的‘边界’很重要,但如何界定这个边界?如果有人利用‘隐私’的名义,隐藏危害公共安全的记忆,该怎么办?”
空白看向埃琳娜,眼神坦诚:“这就是我们需要建立‘记忆防火墙’的原因。”他的手指在演讲台上滑动,全息投影上出现了“记忆防火墙”的示意图——一道半透明的光墙,将记忆分为“共享区”和“隐私区”,“每个人都可以自主选择共享哪些记忆,比如关于科学研究的、关于文化传承的;同时隐藏哪些记忆,比如关于家庭的、关于个人情感的。而‘记忆仲裁委员会’会负责监督,如果发现有人利用隐私区隐藏危害公共安全的记忆,委员会有权启动调查程序,但必须经过当事人的同意,并且有第三方机构在场见证。”
埃琳娜点了点头,没有再提问。会场里的讨论渐渐平息,各国代表开始在屏幕上投票。当投票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全息投影上出现了“《星际记忆隐私法案》通过”的字样,会场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像是潮水般漫过每个人的心头。空白站在演讲台上,看着那些为他鼓掌的人们,突然想起了周岚——如果周岚还在,一定会为他感到开心吧。
林默和苏雨晴抱着林忆星走到演讲台边。林忆星已经醒了,正抓着传呼机的屏幕,屏幕上的波形变得柔和,像是平静的湖面泛起的涟漪。“她的记忆感应能力越来越强了。”苏雨晴笑着说,伸手摸了摸林忆星的脸蛋,“医生说,这可能是人类进化的新方向——天生就能与意识网络连接,不需要借助任何仪器。”
林忆星似乎听懂了苏雨晴的话,小手朝着传呼机的屏幕拍了拍,屏幕上的波形立刻变成了一道小小的彩虹,惹得苏雨晴笑出了声。林默看着女儿的样子,心里满是温暖——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也无法拥有这样平静的生活,可现在,他有了妻子,有了女儿,有了可以守护的一切。
就在这时,张岚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泛黄的信封。她的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将信封递给空白:“我们在遗忘者的基地清理废墟时,发现了这个。是周岚当年写给你的信,藏在她的实验日志里,一直没送出去。”
空白的手指颤抖着接过信封。信封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上面写着“致空白”三个字,字迹娟秀,是周岚的笔迹。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的信纸是淡蓝色的,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像是被水浸过。“空白,我理解你的恐惧。”他轻声念了出来,声音带着哽咽,“你害怕失去妹妹的记忆,害怕自己会忘记她,所以才想通过记忆共享,把所有的记忆都‘保存’下来。但请相信,记忆的力量不在于隐藏,也不在于强迫共享,而在于连接——连接彼此的情感,连接过去和未来。等技术成熟,我们会找到平衡共享与隐私的方法,到那时,希望你能回来,我们一起完成这个研究。”
信纸从空白的手里滑落,落在地上。他蹲下身,将信纸捡起来,紧紧抱在怀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苏雨晴递给他一张纸巾,拍了拍他的后背,没有说话——有些情绪,不需要用语言来安慰。
林建国拄着拐杖走了过来,他的拐杖是实木的,上面刻着细小的花纹,是林默母亲当年亲手刻的。他看着台上正在收拾文件的空白,眼中满是感慨:“你妈当年就说过,空白本性不坏,只是被痛苦蒙蔽了双眼。”他顿了顿,看向林默,“还记得你小时候,空白经常来我们家吃饭,你妈总把鸡腿夹给他,说他‘太瘦了,要多吃点’。现在好了,终于圆满了。”
林默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发酸。他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她站在厨房门口,笑着喊他和空白吃饭的样子。就在这时,林忆星突然“咿呀”了一声,手里的传呼机屏幕亮了起来。不是之前柔和的波形,也不是彩色的光点,而是一段模糊的影像——母亲站在一个巨大的意识光门前,身上穿着守界人的制服,头发比记忆里长了一些,垂在肩膀上。
光门的表面流动着金色的光纹,像是星河在转动,母亲对着镜头微笑,眼神温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小默,当你看到这个影像,说明你已经找到了平衡记忆共享与隐私的方法。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别担心,我很好。但你要记住,意识网络的尽头,还有更重要的秘密——关于人类起源的记忆,就藏在原始意识海的本源里。那是人类最珍贵的财富,也是我们守界人最终的使命。”
影像突然消失了,传呼机的屏幕暗了下去,只剩下一道微弱的蓝光。林默紧紧攥着传呼机,指节泛白。苏雨晴靠在他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眼神里有疑问,也有期待。张岚、空白、林建国都围了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讶——他们以为,解决了混沌意识,找到了平衡共享与隐私的方法,故事就结束了。可现在他们才知道,这只是开始,关于人类起源的秘密,关于原始意识海的本源,还有更多的未知在等待着他们。
会场外的凤凰木还在落着花瓣,红色的花瓣落在婴儿车的遮阳棚上,像是在为这个新的开始,染上一抹温暖的颜色。林忆星伸出小手,抓住了一片落在婴儿车里的花瓣,轻轻捏了捏,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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