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好心有时候未必能办成好事。咱们觉得是提醒,到了孙家人那里,很可能就变了味儿了。
他们会觉得,是咱们眼红,他们家砖窑生意好,赚了钱,故意说这些不吉利的丧去话来诅咒他们,嫉妒他们。到了那时候,好心非但得不到感谢,反而平白结了怨,何必呢?
人性这种东西,是最难揣测的,尤其是在牵扯到利益的时候。他们孙家人现在正沉浸在赚钱的喜悦和干劲儿里,谁去泼冷水,谁就是他们家的仇人。
开砖窑这条路是他们自己选的,咱们作为外人,尊重别人的选择就好。至于这条路最终是福是祸,有什么因果,那都得他们自己来承担。咱们心里有数,自己家人别去沾那行当就行了。”
老丈人贺耀宗闻言,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小晨说的在理,祸从口出,都管住自己的嘴,少惹些是非,咱们过好自家的日子就行了。”
叶晨又交代了几句,这才和妻子贺秀莲离开了。看着妹妹和妹夫渐渐远去的背影,贺秀英回到屋里,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忍不住对着父亲嘀咕道:
“爸,你说小晨这家伙,他是不是有点太冷漠了?明明知道砖窑是个火坑,看着孙家往下跳,也不愿意多提醒一句。他懂得那么多,要是去跟孙家好好说说,说不定……”
贺凤英本以为父亲会赞同自己这点小小的善念和义愤,没想到贺耀宗只是抬起眼皮,意味深长地看了大女儿一眼,然后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历经世事的沧桑和一种淡淡的无奈。
贺耀宗慢悠悠地点燃了一袋烟,然后悠悠说道:
“秀英啊,你觉得叶晨冷漠?我倒觉得,他比谁都活得通透和明白。”
贺耀宗吸了一口烟,缓缓的吐出了烟雾,然后继续说道:
“都是我和有林把你保护的太好,让你吃的亏太少了。你还别不信。你今天的这话,就透着一股子天真和无知。
叶晨那不是冷漠,那是分寸,是智慧,是看透了人心之后的无奈选择。他点破真相,除了得罪人给自己惹上一身骚,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现在孙家人干的正上头,能听得进一句劝?只怕立刻就能把叶晨当成仇人!到时候咱贺家和孙家就得结仇,为了别人的事,把自己家也搭进去,那叫傻,叫缺心眼,不叫热心肠!
叶晨把利害关系跟咱自家人说清,让咱们自己心里有杆秤,别犯糊涂,这也就够了。至于外人……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强行去改变,往往徒劳无功,反而惹祸上身。这道理你以后经历的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贺秀英听着父亲的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反驳。他默默地收拾着桌子,心里却反复咀嚼着父亲和妹夫的话。
或许自己是真的被保护的太好,把人心和事事都想的过于简单了。妹夫叶晨那份看似冷漠的清醒,背后或许才是真正的成熟和无奈。
贺秀英在自家感慨人心难测,世事无奈的时候,她绝对不会想到,此刻的孙家非但没有任何收敛和担忧的迹象,反而正被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扩张的欲望充斥着。
孙家的砖窑经过最初几窑的摸索和稳定,烧出的青砖质量越来越好。在附近渐渐有了点小名气。之前孙少平和王满跑出去推销拉来的那些订单,再加上一些文讯,自己找上门来的客户,让孙家的小砖窑竟然有些应接不暇了。
砖窑前的空地上,新出的青砖还没完全冷却,就已经被预定的客户标记好了位置。孙玉厚看着那供不应求的场面,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发愁。
王满银的态度最是积极,他的眼睛里闪着对更多财富的渴望,大声说道:
“爸,照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咱这砖窑太小了,十五天一窑砖,根本就不够卖的!好多找上门的生意都只能推掉,那可都是钱啊!”
孙少平虽然不像王满银那样热衷,但看着家里生意确实红火,也开口道:
“确实,现在订单排得长,光靠咱自家人,没日没夜地干也赶不出来。而且老是让客户等,时间长了人家可能就找别家了。”
孙玉厚蹲在地上,吧嗒着旱烟,眉头紧锁。他何尝不想多烧砖多赚钱?兰香的学费、家里的开销、未来的保障,哪一样不需要钱?可是扩大规模,谈何容易?那需要更多的本钱!
孙玉后吐出了一口烟声,有些沉闷的说道:
“扩大那就得再起砖窑,买更多的设备,更何况请人那也得不少钱啊,咱当初拉砖挣的那些老本儿,修第一个窑就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这段时间卖砖虽然挣了些,可却根本不够再起一个窑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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