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零愣愣地僵在原地,指尖攥紧桌布。绣着金线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可他终究还是我三哥……”声音未落已染上哽咽。
海宝儿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绢,轻轻拭去她指尖的茶渍:“放心,我会派人暗中护他周全。”
武承零重重点头。琉璃灯的光影在她眼睫上跳跃,映得眸光愈发坚定:“若有需要,务必及时告知。三哥落难至此,我总不能坐视不理。”她转身望向窗外,暮色中的茶肆已恢复平静,唯有武承涣留下的那道灰影,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与此同时,武承涣沿着蛛网交错的街巷快步疾行,靴底擦过地面的声响也被刻意压到极轻。转过第七个巷口,一座爬满枯藤的旧院落赫然出现在眼前,老旧不堪的门扉在风中吱呀作响。
他警惕地扫视四周,月光下,墙根处的蟋蟀声突然戛然而止。确认四下无人后,武承涣足尖轻点,身形轻盈跃过墙头。落地的瞬间,几道黑影同时自隐蔽处疾掠而至,寒芒骤闪。
“别动!否则杀无赦!”森冷的喝声裹挟着杀意破空而来,三柄弯刀精准架上他的脖颈。刀刃贴着皮肤微微凹陷,冰冷的触感令人不寒而栗,只要稍有异动,便能瞬间割破动脉。
“是我!”武承涣表明身份,同时提出自己的要求。“带我去见她!”
身后的三人对视一眼,缓缓放下手中兵刃,声音平淡无波:“进去吧,她已经等了你很长时间了。”
推开轻吟斑驳的木门,武承涣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许久才渐渐适应屋内刺眼的光线,又看清满地狼藉——几个黑衣人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胸口都插着淬毒的暗器。
正中央的木椅上,一个蒙着黑纱的女子慵懒地把玩着匕首,刀刃上还滴着暗红的血珠。
“你,来晚了。”女子声音冷冰如霜,恰又带着几分魅惑,正是武承涣的未婚妻丁隐君。她抬手挥退左右,黑纱下的眼眸闪过浓浓的狠厉,“这几个人,都是前来刺探消息的暗探,我不得已才杀了他们。”
“这里竟然也不安全了!”武承涣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骤变:“隐君,真没想到,今日的‘三司会审’是他们早就布下的局,就等我跳进去……如今我没了皇子身份,日后行事,怕是处处受阻!”他猛地一拳砸在桌上,震得烛火剧烈摇晃,“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原本计划两日后等旧部集结完毕再行动,现在必须提前。”
丁隐君站起身,面纱在风中轻舞,蝶翼翩跹。不经意间,露出了一张足以令百花失色的绝世容颜。“你确定要这么做?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正面强攻皇宫无异于以卵击石。”她走到武承涣身边,玉手轻轻搭在他肩上,“别忘了,你现在只是个庶民,号召力大不如前。”
温柔刀,锋芒隐;口蜜语,杀机藏。
识人要看骨,听话要听音。
纵使武承涣阅尽了藏在和煦笑容里、顺耳奉承中与看似无微不至关怀间的阴私,他也未曾料到,自己即将踏入的,竟是一个温柔陷阱。
武承涣抓住她的手腕,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我不管!我一定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只要能挟持父皇,逼他传位给我,就算与天下为敌又如何?”他从怀中掏出一卷帛书,正是他秘密豢养的死士名单,“这些人都听我的号令,只要提前挖通地道,直通华林园……”
丁隐君凝视着那卷帛书,眸光闪烁:“有他们,倒是可以增加几分胜算。”她突然抽出匕首,抵在武承涣喉间,“不过,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如今被贬为庶民,我丁隐君凭什么还要帮你?!”
难道失势的皇子,就真的不如狗了吗?!
武承涣明显一愣,心中涌起无尽苦涩。有道是:曾执圭臬掌山河,今褪蟒袍陷泥淖。天家弃子零落处,犬吠声嘲往昔荣。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因为你和我一样,不甘心!你想要成为皇后,母仪天下;我想要夺回储君,君临天下。我们本就是一路人。”他握住匕首的刀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只要你助我登上皇位,我定封你为后,与你共享这万里江山。”
丁隐君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收回匕首:“罢了……我就再信你一次。不过,我们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华林园内守卫森严,绝非表面那般简单,想要接近武皇更是难如登天。”她捡起地上的地图,铺在桌上,“不如这样……”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武承涣的身影刚消失在夜色中,又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掠入了院落。来人将面容完全隐匿在漆黑的面罩之下,布料紧密贴合脸部轮廓,只露出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让人无从窥探其真实身份。
黑影踏入屋内,丁隐君忽然轻笑出声:“你倒比你兄弟更守时。”
“他,想必已经按捺不住了吧?”黑影的嗓音低沉入耳,显然经过了刻意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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