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亮点倏地拉伸出细丝一样的光束,织网似的相互绞缠,又在眨眼间熄灭,房间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渐渐的,两排黯淡的路灯亮起来,照着一条黄土压实的乡间小路,路旁尺把高的荒草在夜风中飒飒起伏。
一个穿着黄|色高领毛衣和灰格子外套的女人,边着抹眼泪边从远处小跑过来,后面追着个身穿七十年代绿军装的男人。
“我跟你离婚,离婚还不成吗?你再找个生去呀!”女人哭喊。
“这说的什么话,我干嘛跟你离婚……生不了就不生呗,我又没说啥……”男人边追边劝。
“你没说啥,眼睛尽朝人家喂孩子的媳妇看了,还要说啥!”女人悲愤地指控。
男人无奈道:“我就是看看,没别的意思……”
女人突然停住脚步,男人刹不住车,差点撞上她的背。
“……听到了吗?”
“什么?”
“婴儿哭声……没错,是婴儿哭声!”
男人侧耳听了听,“……好像是有哭声,在那边草丛里!”
两人趟进荒原,拨开草丛,果然看见一个裹着黑色男式长风衣的婴儿躺在地上呱呱啼哭不止。女人毫不犹豫地上前抱起婴儿,依依哦哦地哄起来。
“是弃婴吗……”男人摸了摸裹着婴儿的风衣,“料子真好,父母应该是个有钱人吧,为什么把孩子丢在这?还是个男孩儿。”他摸到个衣服上别着个硌手的东西,扯下来一看,是张塑料压膜的硬卡片,“写的是英文……是孩子的名字,还是父亲的名字?”
“亚历克斯*裴……”女人拿过来,对着路灯眯着眼看,用不地道的腔调念道,“美国国家安全局特别探员?!”她的手猛地一抖,卡片落在地上。
男人也傻住了。
两人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急促的呼吸中,女人把牙一咬:“管他爸妈是美国间谍还是什么,孩子是无辜的!去,把那张卡片埋起来,越深越好!”
男人还在发愣,被女人狠狠推了一把:“去呀!”这才讷讷地应着,蹲在草地上挖坑。
“这孩子也姓裴,就是跟我们有缘,我要收养他,把他当亲儿子。”女人恶狠狠地警告丈夫,“如果你敢报到民政局,我就跟你离婚!听见没有,裴建华?”
“你那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男人嘀咕道,起身把土踩实,举双手作投降状:“一切听从领导安排。”
“贫嘴!”女人瞪了他一眼,脸上的神情却晴朗了许多。低头把风衣拢紧些,她一边走回土路,一边温情脉脉地逗弄着那个哭泣的婴儿:“啊噗,啊噗噗,乖宝宝,你叫什么名字?让妈妈想想,就叫‘裴越’好不好,超越的越?哦哦,不哭了,回去妈妈给你牛奶喝……裴建华,你去买牛奶!”
“啊?这时候?店都关门了啊!”
“我不管,今晚你得把牛奶弄回来!买不到你就去借!”
“……”
男女的话声逐渐远去,路灯也熄灭了,周围一片漆黑。
影像结束了。
房间内灯光重新亮起后,我长长地吐了口气,望向何远飞。
他朝我笑了笑:“这下可以放心了。不过,那个叫‘裴建华’的男人是你——”他顿了一下,改口道:“是裴明昊的父亲吗?”
“是或不是,有什么问题?”
“如果是,裴越的克隆体回到三十多年前,被你的父亲养大,然后成为捕猎者,最后救了你,杜衡再提取他的基因制造克隆体,克隆体又回到三十多年前……这是个死循环啊!裴越的本体在哪里,总不会是凭空出现的吧?”何老板剔起眉峰沉吟起来,“不对,这是个时空悖论,就像那个回到过去杀掉外祖母,本人是否还存在,如果本人不存在了,外祖母又怎么会被杀掉的问题一样……”
我慢慢笑起来:“老板,你还是比较适合当商人,哲学家就算了。”
何远飞耸耸肩,“你不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吗?”
“如果裴建华不是裴明昊的父亲,那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吗。”我不以为意地答道,“没有哪一条时空定律规定本体和克隆体不能存在于同一个空间。就说现在,裴越死了,但他的克隆体可能还活着。也许某一天,在某座城市某条街道上,你会跟他擦肩而过——”
何远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样也不错……至少不会再有个超级杀手拿‘巨蟒’指着我的脑袋逼我要对你‘礼貌’一些。”
“如果这样就能让你对我‘礼貌’一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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