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的慕容孝,显然跟往日的他大相径庭,面对黑贵那已成习惯的嚣张语气,他毫不犹豫便打断道:“黑贵,听说你最近跟甘帝走得挺近啊?暗地里连‘采生折割’的买卖都一块儿做上了,就不怕损了阴德?”
黑贵见对方说话的样子跟过去判若两人,且还点出了他和甘帝的秘密,着实有些意外,不过他愣了两秒,还是应道:“呵……开赌坊、建窑子,哪个不损阴德?按你们读书人的话怎么说来着?哦,五十步笑……”
“今天的打边炉好吃吗?”而慕容孝选择又一次打断了对方,且问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你什么意思?”黑贵面露疑色道。
“我听说甘帝有个小弟,在你和甘帝一起做的买卖上搞假账,帮你占了甘帝不少便宜。”慕容孝道,“像这种吃里扒外的货色,连我都看不过去了,所以我就按道儿上的‘规矩’对他执行了家法。”
黑贵的表情,在对方说话的过程中数度变化,先是从疑惑中生出了恐惧,接着那份恐惧中又生出了新的疑惑,而当慕容孝说到最后几个字时,黑贵好似猛然想到什么,下一秒,他就立刻跑到墙角开始抠嗓子眼儿猛吐。
“我念在你是最近才上了甘帝的贼船,暂且饶你一回。”慕容孝看着对方那狼狈的样子,也还是很淡定地接着说,“今后你要还敢沾这种买卖,你吃到嘴里的可就不是‘外人’了……”他说到这儿,还模仿着黑贵方才的语气,嘲讽道,“按你们这些流氓的话怎么说来着?到时候别怪我……以牙还牙,以血偿血。”
…………
“大哥,那慕容公子请您到外头一叙。”
片刻后,再次跑进小店内传话的,是纹拯的小弟。
“嗯?黑贵呢?”旁边的甘帝愣了下,问道。
“呃……黑贵大哥刚才就带着他的人撤了。”那小弟回道。
“什么?”纹拯一听,眼神都变了。
甘帝也僵在那儿,半天没说出话来。
而当他反应过来时,一伸手便牢牢攫住了纹拯的胳膊:“哎,纹拯,你可不能再走了,瞧这意思,你要是出去,也得被阿孝给摆平了。”
“害……”纹拯讪讪一笑,轻轻拿开了甘帝的手,“甘帝大哥,您这话说得……我还用‘出去’再被他摆平吗?”他倒也不怕丢脸,实话实说,“这里我最小,国桦和黑贵大哥都交了,我又不像您……就我那靠山您懂的……我还是别等他翻脸,赶紧自己去交了得了,您自个儿慢慢吃着吧。”
这个墙头草说罢,也带着小弟点头哈腰地出去了。
好端端一桌打边炉,转眼就只留下了甘帝一个人。
又烦又气的他把筷子一扔,喝了口闷酒,但仍没有出去交数的意思,还是坐那儿在抻着。
他是想着:哪怕最后不交不行,那最起码,也要让阿孝亲自进来请我,我再就范,这样面子上更好看些。
而结果,也如他所愿,阿孝真的进来了。
是“走”进来的。
这别说甘帝了,但凡认识慕容孝的,谁见了这一幕都得吓一跳啊。
“唷!这倒新鲜嘿!”不过甘帝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狠人,立马他就恢复了冷静,还阴阳怪气道,“瘸子都能走路了?”
“我从来也不是瘸子。”慕容孝则是一脸平静,边往屋里走边道,“我只是天生体弱,站久一会儿双腿的骨头就可能会断。”
“哼……”甘帝冷笑,“那你现在是治好了?”
“算是吧。”慕容孝回道。
“那刚才你还说什么腿脚不利索,让他们一个个出去见你?”甘帝道。
“因为我还不打算让太多人知道我‘治好了’的事,所以对外还是得装出不能走路的样子。”慕容孝道,“那正好就利用一下这点。”
他这话,实际上已经是不加掩饰地泄露了对甘帝的杀意。
甘帝这种老江湖不可能听不出这弦外之音,但他还是一脸狠厉,继续阴阳怪气地接道:“哦……这么说来,你是把我当自己人啊。”
“你也算人吗?”慕容孝的回答,却是毫不掩饰的侮辱。
很显然,今时今日,他已不再需要对每个人都“客客气气”的了,他可以诚实地表达自己的好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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