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流在眼前炸开又瞬间收束,吴一处只觉得整个人被狠狠甩了出去。膝盖砸在地上的一刻,骨头都跟着震了一下,嘴里泛起铁锈味。他撑着地面喘气,手指碰到一块冰凉的瓷砖,边缘还有点翘起——这触感太熟了,是他搬进来那天就打算换、结果一直拖着没动的次品地砖。
他抬起头。
墙纸还是那副德行,黄一块白一块,角落卷了边,像是被谁用打火机燎过。书桌上堆着三盒吃完没扔的泡面,最上面那盒印着“老坛酸菜”,盖子半掀着,一根叉子斜插在里面。电脑屏幕黑着,主机风扇还在转,发出熟悉的嗡嗡声,像只卡住喉咙的苍蝇。
不是幻觉。
他真的回来了。
吴一处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床沿,胸口起伏得厉害。他下意识摸了摸腰侧,那里空空如也——没有战斧,没有药水带,也没有系统界面浮现在视野里。但他能感觉到,空间还在,就在体内某个地方,安静得像块石头,可只要他念头一动,就能确认里面的东西全都在。
沙巴克城战后捡的第一枚金币,李铁柱送他的生锈铁斧头,虞媚儿缝在他护肩里的名字布条……都在。
他还活着,带着玛法的一切,回来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节有点粗,掌心有茧,但再也不是握剑握出来的那种硬皮了。指甲干净,袖口还沾着点灰。这是一双普通人的手,属于一个曾经躲在网吧通宵打游戏、连表白都不敢的学渣的手。
可就是这双手,后来砍翻过祖玛教主,推倒过毒蛇山谷的千年石像,还在比奇王城万人面前举起过公会旗帜。
他咧了咧嘴,想笑,结果鼻子先酸了。
十五年啊。
他在另一个世界活了十五年,打了不知道多少场仗,救过人,也被救过,当过英雄,也当过逃兵。现在,他回来了,像个刚加完班的社畜一样,一屁股坐在这间不到二十平的出租屋里。
真他妈魔幻。
他扶着床边慢慢站起来,腿还有点软。走到桌前,顺手拿起鼠标,外壳积了层薄灰,他用拇指蹭了蹭,留下一道清晰的印子。这动作太自然了,就像昨天才做过一样。
窗外传来一声车喇叭,短促又烦躁。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现实世界的背景音。没有怪物咆哮,没有技能吟唱,也没有队友在语音里喊“吴哥快跑”。只有楼下电动车充电的提示音,和隔壁空调外机滴水的声音。
他走到房门前,手搭上门把,金属冰凉。门锁有点涩,拧起来要用力。他记得这毛病,搬来第一天就发现了,房东说修,结果到现在也没来。
门外静悄悄的。
他正准备拉开门,忽然听见一声轻唤。
“小处?是你回来了吗?”
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吴一处的手猛地顿住了。
这声音他太熟了。不是系统提示音,不是战场通讯,也不是副本里虞媚儿喊他注意走位时的急吼。这是现实里的声音,温柔,带点鼻音,说话时尾音微微上扬,像小时候校门口卖的老头扯出的最后一缕糖丝。
他没动,也没答话,只是死死攥着门把。
他知道是她。
虞媚儿。
她在外面。
他脑子里一下子闪过太多画面——毒蛇山谷里她中毒倒下,他背着她狂奔三天;赵天霸偷袭时她扑过来替他挡了一记雷电术;沙巴克守城最后一夜,她站在城墙缺口处,手里举着治疗术,头发都被风吹乱了,还在笑。
可那些都是玛法的事。
这里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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