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青禾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侧脸在车窗外急速掠过的、忽明忽暗的路灯下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如同摔碎的瓷娃娃。她手指死死抠住老旧安全带上的磨损纹路,那深刻的痕迹,此刻触摸上去,竟与聂风云遗物中那张模糊的肇事车辆照片边角上的指印重叠!
命运之轮系统的排斥感陡然飙升,像冰冷的铁链缠绕她的脖颈,带来强烈的窒息感和不祥预感。
“别告诉我,”她声音发颤,几乎不成调,“你真的打算去找牟大海要那份要命的GPS定位记录?”
祝一凡苦涩一笑,车头灯刺破黑暗,像两把探向深渊的利剑:“知我者,小禾也。我这个‘编外刑侦队长’,总得在你面前露一手‘破案天赋’吧?”
系统的警告蜂鸣在他意识深处尖锐响起,红光刺目。
“老祝!要不算了!”关青禾的声音带上哭腔,手指冰凉刺骨,“牟大海那张嘴就是个漏勺!一旦让廖得水知道你背后查他,他会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把你清除掉!绝对不留活口!就像他们当年清除线索,让关子沐的案子成了‘意外’一样!”
此刻,暮色彻底吞噬了天空,晚霞的最后一抹残红如同干涸的血迹,斑驳地涂抹在挡风玻璃上,映照着两人苍白的面容,宛如祭坛上待宰的羔羊。
祝一凡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深吸一口烟,尼古丁也无法驱散心头的冰冷深渊:“青禾,廖得水这个人,心肠是淬了毒的砒霜。为了报复,连他背后的大佬都敢算计、利用。你觉得我们这些小虾米,在他精心编制的蛛网里,能全身而退吗?拿牟大海的记录,不是为了害人,是为了在绞索套上脖子前,手里好歹有根能割断它的钢丝!小心驶得万年船!”他眼中闪过一丝关青禾未曾察觉的锐利,“况且,这或许…也能成为撬开关子沐一家那个‘意外’案真相的支点。”
系统警告达到顶峰,红光几乎淹没他的视野,排斥感让关青禾痛苦地蜷缩起来。
“我是怕…”关青禾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哭音,眼中泪光决堤般涌出,恐惧几乎将她淹没,“怕历史重演!怕六年前的噩梦重现!怕你…成为下一个聂风云!下一个关子沐案的牺牲品!”
“你说聂风云?”祝一凡的心猛地坠入冰窟。
“是!”关青禾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当年的他,也是这般锐气逼人,满怀赤诚!若不是执着地要去捅破那个无底的黑洞…他至少还活着!也许…早就当上了队长,也许…承诺娶我的话,也早已兑现…”她的声音哽咽,充满绝望,“老祝!看清楚!我们都是普通人!我们看到的世界只是冰山浮出水面的那一点点!但真正的世界是立体的、多面的!在那薄薄的皮囊之下,是深不可测的、由无数谎言、背叛和暴力构成的黑色迷宫!普通人闯进去,只有两个结局:要么被那黑暗同化,变得和他们一样肮脏;要么…就被那黑暗无声无息地‘风化’,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就像聂风云!就像关子沐一家!我不希望你搬起石头砸向那片黑暗的天空,成为…成为他们之中的又一个名字!”命运之轮系统传来剧烈的排斥和悲恸的嗡鸣,聂风云和关子沐的死亡仿佛都是系统排斥的巨大黑洞。
祝一凡死死盯着关青禾,车内空气凝重如铅块:“这…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关于聂风云的死?还有…关子沐的车祸?”
关青禾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仿佛要挣脱某种无形的束缚:“我能说的…只有一句:你是被派到交警队当‘炮灰’的!别惹他们!夹紧尾巴,或许…还能苟延残喘多活几集!”系统排斥力陡然增强,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祝一凡眼中最后的光彩彻底熄灭了,浓郁的丧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那么…我们的相遇呢?也是一种精心的设计?崔媛媛是明面上的棋子,那你…就是埋在我身边的暗线?”他的声音充满了被整个世界背叛的痛楚和彻骨的怀疑。
关青禾发出一声痛苦而短促的苦笑,泪水混合着绝望滑落:“老祝!你太敏感了!我说过,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我有我的苦衷,有无法挣脱的枷锁!但我关青禾对天发誓,在试图看清聂风云、看清关子沐惨案、看清这湖跺地下的真相这条路上,在面对你的时候,我问心无愧!”命运之轮系统的排斥达到顶峰,冰冷的能量几乎要将她撕裂,但一丝微弱的、源自她自身意志的接纳感又死死护住她的核心,形成痛苦的拉锯。
祝一凡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沉重得仿佛来自地心:“小禾,你让我觉得…明明你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们之间…却隔着万丈深渊,深不见底。”话音刚落,他猛地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如同被地狱的烈焰喷射推动,咆哮着在昏暗的道路上狂飙,将关青禾的惊呼、眼泪和系统的排斥悲鸣狠狠抛在身后。
到达阴森寂静的交警大队门口,祝一凡甚至没有熄火,直接将失魂落魄的关青禾卸下。
他留在车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如同绝望的信号灯。当他终于拖着沉重的脚步爬上楼梯,推开办公室的门时,里面空无一人:明明上了楼的关青禾也不见了踪影!
一股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不祥预感,如同毒蛇般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强压下立刻寻找她的冲动,转身走向廖得水的办公室,那里正播放着一场沉闷的国足热身赛,聊胜于无的背景噪音。然而,他的目光空洞,心思早已飘向未知的黑暗和那个消失的身影。
他知道,风暴正在凝聚。
2、
与此同时,在交警队顶楼,第十一层。
死寂的档案室内,唯一的声响是服务器风扇沉闷的、如同垂死巨兽般的喘息。惨白的应急灯光勾勒出巨大档案架扭曲怪诞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纸张腐朽的陈旧气味。
关青禾并非毫无目的地消失。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一种被命运之轮系统剧烈排斥后反而激起的、近乎自毁的探究欲,驱使着她来到了这里。她要查看那辆涉事奥迪的行车记录仪原始数据,如果牟大海还没来得及彻底销毁的话。更重要的是,她要查关子沐案卷宗里,那个始终模糊不清、却又无处不在的“关联者”线索。聂风云生前最后的笔记里,潦草地圈出了一个名字,一个在关子沐案发前后异常活跃于相关区域的名字…
她站在一排监控屏幕前,手指悬在鼠标上,正准备调取核心数据库的访问权限。屏幕上的雪花点突然疯狂地扭曲、跳动,形成一幅幅无法理解的、令人极度不安的诡异图案:旋涡、尖叫的人脸、碎裂的西服…其中一张扭曲的人脸轮廓,竟隐隐与她记忆中关子沐那张青春洋溢的照片重叠!
就在她屏住呼吸,强行压制住尖叫的冲动时,“滋啦!”整栋大楼瞬间陷入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应急灯惨白的光芒如同墓地的磷火般次第亮起,将档案室映照得如同停尸间一般诡异阴森。
在这片死寂的惨白光线中,关青禾的血液几乎冻结!她赫然发现:牟大海那台本应断电的电脑屏幕,竟然幽幽地亮着绿光!
屏幕上,行车记录仪的删除进度条,如同被冻结的时间,死死地定格在99%!那刺眼的99像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无声地嘲笑着她的徒劳。而更让她灵魂出窍的是:在屏幕那幽绿的、如同墓穴鬼火的倒影里,她清晰地看到:档案室虚掩的门缝外,悬着一枚东西!那是一枚珍珠耳坠!
崔媛媛从不离身的那枚珍珠耳坠!
冷白的珍珠在应急灯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如同车祸现场散落的、沾着脑浆的挡风玻璃碎渣,散发着浓烈的死亡和不祥气息!
“呼!”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带着地下停尸间般的寒气,猛地灌入档案室!
虚掩的门,“吱呀”一声,发出令人牙酸的**,晃动了一下。
关青禾的心脏瞬间停止跳动,随即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腔!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死死攥紧冰冷的鼠标,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准备迎接黑暗中可能扑出的任何东西!她的眼睛惊恐地再次扫向那幽绿的屏幕: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屏幕上,那原本凝固在99%的删除进度条…竟然…竟然开始了…缓慢的…倒!流!98%…97%…96%…
这一幕,超出了物理法则,超出了常识认知!如同来自地狱的回放,又似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正隔着屏幕对她发出无声的狞笑。这套删除的代码和手法,竟然和那神秘之所的有些相似。。。
“班门弄斧。。。”关青禾靠在冰冷的档案柜上,背脊被冷汗浸透。她终于彻底明白了。什么政治倾轧,什么桃色陷阱,都只是表象,有人在试探她?是知晓了她的身份?是老祝?还是崔媛媛?这巨大恐怖的棋盘上,绝望如同深海的寒流,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脑海里聂风云的影子,在扭曲的绿光中一闪而过…关青禾肃然地扶正电脑,美妙至极的纤手在上面轻轻敲了一整行的代码,那呜呜怪叫的电脑服务器倏然红光一闪,旋即,就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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