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从檐角碎珠般砸下,沈卿钰垂眸望着桎梏在手腕间的修长手指。
那修长的手指泛着失血的青白,却固执地不肯卸力,彷佛一松手,他就会化作雨雾消失不见。
眉尖蹙起。
许久后——
如屋檐下碎落的雨珠一样的声音,轻轻响起:
“我没说今晚要走,你又何至于此?”
手指翻动,沈卿钰反手抓着他的手腕,将他扶了起来。
“阿钰……”陆峥安顺势逼近一步,一把抓过的腰将他圈进怀中,从后面揽住他,在他耳侧亲昵地蹭了蹭,声音很低,“那韩修远这么晚来是做什么的?”
烛火爆开一朵灯花,在沈卿钰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避开他的灼热视线,沈卿钰神色不辨悲喜:“韩大人来找我商讨返程琐事,并不是今晚要启程,况且现下有雨,也不方便回程。”
见陆峥安并未说话,他道:“我去和韩大人交代一下,不消片刻就回来。”又转眸看着腰间被抓住的手,垂下眼睫道,“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腰间的力道松懈,桎梏解除。
他转身打开房门。
听见身后极轻的一声:
“我等你回来,阿钰。”
沈卿钰神色一顿,遂点了点头,门外大雨瓢泼,他雪白的衣摆随风掀起,消失在门口。
唯剩下身后一双眼睛在雨夜中盯着他和韩修远离去的方向。
或许是身后的视线实在太瞩目,让韩修远也注意到了,等进了大堂后,忍不住问沈卿钰:“子瑜,你和陆兄这几日……都住在同一间房里吗?”
因为陆峥安只在沈卿钰面前卸过面具,所以此时的韩修远还以为陆峥安就是“陆筝”,陆峥安遭遇刺杀那一天他也是听沈卿钰安排找到孙大人调兵支援,从头到尾对二人的关系也没有怀疑过。
沈卿钰喝茶的动作顿住,茶水险些烫到他舌头。——事实上,这两日陆峥安确实都赖在他房间里,虽然没有同塌而眠,但他宁愿睡在榻边也不肯离开他的房间,在多次争执也无法改变结果后他便随他去了。
他收敛起表情,用一张清冷淡漠的脸,神色不变地撒谎:“没有,只是在他受伤后,我偶尔会来看顾他,晚间留的晚了一些。”
韩修远了然,不由得感叹:“自从陆兄受伤后,我观子瑜你对陆兄无微不至,可谓是有求必应。”然后看着沈卿钰被烛火映照的清冷的侧脸,忍不住说道,“子瑜,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讲。”
韩修远道:“你待陆兄好像格外不同,这么些年来,没见你和谁如此亲近过。”
他说的是事实,因为即便他和沈卿钰相识五年了,沈卿钰平日里对他也总是客套中透着淡漠疏离,像隔着一层雾,更别谈秉烛夜谈至彻夜不归了。所以他猜想,两个人关系定然是非比寻常的好。
只是他很意外,身居高位的沈卿钰会和一个刚认识的草莽一见如故。
沈卿钰沉默下来,脑中思绪繁杂,捏着茶盏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见他不说话,韩修远也习惯他的沉默,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接着话头关心道:“陆兄现如今伤势如何了?”
闻言,沈卿钰下意识皱起眉头:“尚未痊愈,总是反复。”何止是反复,压根就是陆峥安不肯配合大夫,甚至他隐隐约约觉得,陆峥安巴不得伤势更重一点。
“那……我们接下来几日,是否还要留在这里?”
韩修远问出这个问题后,沈卿钰揉了揉额角,语气略显疲惫,但声音坚定道:
“不,明日便走。”
“那子瑜和陆兄商量过这件事吗?”韩修远隐隐约约觉得,陆峥安是不想看见沈卿钰就这样不告而别的。
沈卿钰蜷缩了一下捏着茶盏的手指,语气冷静道:“与他商不商量,我们都得尽快回程了。”
然后拿出一个信封给韩修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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