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仔嗤鼻道,我都成大人了,自己会寻思事,不用你操心哦。好孬我是跟爹干定了,碍着别人啥儿哩。
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堵得茂生哑口无言。除了暗自伤心懊恼外,他只能提溜着心腔儿,明里暗里地观望着石子场的每一步发展态势。慢慢地,他也想开了。崽子大了,翅膀也硬了,又有他亲爹照应着。常言道,儿大还不由爷呢,何况杏仔仅是自己的侄子呐。因而,他渐渐对杏仔死了心,不再去管顾他。只要自家的亲崽子安逸就好。
自打茂响的石子场开业以后,杏仔不再回家吃饭睡觉。从明到黑,他就一直吃住在石子场里。
白天,他替茂响打帮手,帮衬着掌管石子场里的各种琐杂事务,俨然一副小老板派头。夜里,他就住在工地上,看管着工地上的设备石料等。茂响发现,杏仔有着他这个年龄段意料不到的管理和组织才能。茂响不在的时候,杏仔能够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工地上各道工序的正常运转。在工地调度上,人员派工上,都有着一整套的算计和规划。
这让茂响欣喜不已,并对杏仔有了更深地认识和更大地期待。
茂响开办石子场这件大事,并没有引起木琴的过分关注。或者说,木琴已经腾不出时间和精力来关顾茂响的惊人之举了。甚至连杏仔彻底脱离了自己的家庭,与亲爹茂响同流合污地混到了一起,在茂生人前背后唉声叹气地哀怨声中,她也顾及不到这些了。此时,她正被北山一村的沈玉花弄得心神不定,忧虑重重。
早在年前,北山一村的沈玉花不声不响地通过银行贷款,在镇驻地开始筹建一座新的厂子。厂名都已经起好了,叫“天然”果汁厂。暂时上了一条生产线,是专门生产纯果汁的厂子。厂子正在加紧施工中,准备“五·一”前竣工,并投入使用。
第十章 风起云涌的日子3)
明眼人都能看出,沈玉花是受了木琴办厂的启发,才毅然决定开办自己的工厂的。而且,沈玉花在办厂之初,就已经暴露出要与杏花村果脯加工厂对峙抗衡的架势来。木琴把落脚点放在了当地果品资源上,她也立足于鲜果生产,这就与杏花村形成了势不两立的资源市场争夺战。甚至连厂名都透着一决雌雄的意味儿。杏花村的果脯厂不是叫“天野”吗,她就起名叫“天然”。你的名头起得大,我的名声也绝不输给你。甚至,比你的名儿更好听,更贴近人们的健康需求。
木琴不是糊涂人。她当然看出了其中的厉害之处,特别是果脯厂因此将要面临的严俊形势。她时刻关注着山外“天然”果汁厂的每一步发展,并对果脯厂的发展前景充满了焦虑和隐忧。
从山外陆陆续续传递过来的信息看,沈玉花这次办厂,其封锁消息之严、贷款数额之大、上马速度之块,足见她城府之深,用心之良苦,更见她孤注一掷的决心和气魄。她把全村所有能够抵押的东西悉数交给了银行,就差把全村的老老少少也给抵押出去了,胆大包天地从银行里贷出了五百万元,并与省城一家涉外公司签下了订单。生产出的成品,将全部用于出口创汇。在筹建分工上,涉外公司负责设备的订购、安装和调试,并派驻专业技术人员负责机器的维护和运转。成套的设备也全是从德国引进的,号称国际最新的一流生产线,可见其技术力量之雄厚和生产设备含金量之高了。北山一村除了负责争取抵押贷款之外,就是划拨田地,出苦力建设厂房,组织人手和货源。等于是自己出点儿小力气,就等着伸手挣外国人的票子了。自己国家的人民币都不喜挣,专门去掏外国人的衣兜兜儿,挣外国佬的钱,这样的美事,就算全村人一齐不分昼夜倒头专意睡觉做梦,也是梦不来的。因而,全村老少爷们参与建厂的积极性空前高涨。真正做到了有力的出力,有汗的流汗。就算是流血拼命,也无怨无悔在所不惜了。
据茂林和京儿等人讲,现今儿的北山一村可了不得了。原先,依靠着镇驻地的地理优势,整日欺贫爱富欺行霸市,耍点儿小聪明沾点儿小便宜的那种半小农半小市民的浮夸习气,早就成了小儿科。现今儿,如有外人到村子里一站,见到的全是一副副自高自大的财主相儿。他们说话都拖音拖调的,话音里都有意无意地流露出一种居高临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慢腔调来。这种心态,就如伤风感冒了一般,迅速传染上了全村人。就连老头子老嬷嬷以及少不更事的小崽子们,也都如此了。
京儿还说,原先北山一村的人见了他,上赶着讲好话套近乎,巴结自己好生替他们指导果木管理技术。还时不时地请他吃顿饭,喝盅小酒什么的。现今儿,却反过来了。那几个果园主见了他,无一例外地昂起了脑壳儿,拉足了长腔,爱搭不理的。
第十章 风起云涌的日子4)
茂林讲得更邪乎。他说,自己到镇驻地的几个村子里联系货源。甭说人了,连看守果园的狗儿见了他,也跟见了亲人一般,摇头摆尾地凑近乎。现今儿可好了,那些个狗儿们见了他,非得“汪汪”地叫上几声不可,更别提人啦。
木琴终于坐不住了。她清醒地意识到,凝结在内心里的隐忧渐渐在扩张,进而引得她焦躁不安,坐卧不宁了。她决定到山外,亲自去打探一下北山一村的动静。察看一下,“天然”果汁厂究竟能给自己的“天野”果脯厂带来多大地威胁。
傍晚回到家中,吃过了晚饭,木琴叫京儿去下通知。叫凤儿、振富以及人民、公章、洋行几个崽子到村委办公室开会,商量一下明天出山的事宜。
京儿走后,茂生怀搂着金叶,惊疑地跟木琴讲道,听说茂响的石子场呼隆起来了,前天还真的卖出了钱呢。厚厚的一匝票子,现场就给干活的人发工资了。不仅没有等到月底发,连奖金也一块兑了。真没想到哦。看着没用的破石子,竟真的变成了钱疙瘩。这不是大白日的撞见了鬼,天边儿也想不到嘛。
木琴也有些吃惊。她问道,是真的么。
茂生点上一袋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从鼻孔和口腔里缓缓地吐出一股浓重的烟雾来。他眯起眼睛回道,可不就是真的嘛。坐五六近的人都瞧见哩,是杏仔亲手发的。喜得那些个干活的人拱手作揖的,就差跪下来磕头了呢。听说,今晚茂响和杏仔在四方家的饭馆里摆宴,犒劳那些跟他干活的人呐。想是现今儿,那些人正大筷叨肉大碗喝酒呢。
木琴道,咱村还真是块宝地呀。连出的烂石子都能挣钱,何况地里长的树上挂的呢。
茂生跟道,不止这些呢。连人都透着一股子邪劲儿,揣着一身的能耐呢。就说杏仔吧,一个屁大点儿的崽子,平日里也没见他有啥神通的,竟也出息成了个小老板样儿。在石场子里整日吆三喝四的,把个工地摆弄得板板正正的。你说说,谁能想得到哦。
木琴回道,杏仔不是一般的娃崽儿,从小就透着一股子的灵性劲儿。现今儿能硬闯荡出来,想来也在情理中呢。只是咱这儿也能埋藏着有用的矿石,倒是意想不到呢。我看,茂响这步棋兴许真的走对了。杏仔脱离咱家,去跟了茂响干,或许是个正路呀。
木琴的话里,引带出了茂生些许的不愉快。他不再讲说杏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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