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妄走进病房,身后的助理和护士也跟了进来。
护士们立刻忙碌起来,熟练地给卫莲测量体温、血压,重新调整点滴速度。
江妄没有坐下,只是站在床尾不远处,助理则恭敬地站在他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微微垂首。
“江少,”助理待护士处理得差不多了,才上前一步,声音平稳清晰地汇报,“昨晚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
他打开手中的平板电脑,语速不快不慢,“崔民俊、黄宇等七名博远高中在校生,鉴于其行为已严重违反校规并涉嫌违法犯罪,校方已收到明确通知,下个学期,博远高中的校园里,不会再出现这几个人。”
他的措辞官方而克制,但“不会再出现”几个字,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绝对性。
“另外,”助理继续道,目光转向卫莲,“涉及校外人员,主要是高三已毕业的王猛等三人,他们的家族长辈今晨已分别致电,表达了最诚挚的歉意,他们已将涉事子女严厉惩戒。”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并表示希望能亲自押送他们前来,当面向卫先生赔罪,请求您的谅解。”
助理的汇报简洁明了,将一场足以让普通人家庭崩毁的风暴,轻描淡写地归结为几句处理结果。
护士们完成了工作,无声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卫莲靠在枕头上,静静地听着。
当听到“赔罪”两个字时,他幅度很轻地摇了摇头,动作仍牵动胸口的伤处,带来一阵闷痛。
“赔罪就免了。”卫莲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低哑,却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昨晚的事,过去了。”
他并非宽宏大量。
雇佣兵生涯里,他遭受过比昨晚那杯加了料的酒和那顿拳脚狠毒千百倍的酷刑与折辱——那些烙印在灵魂深处的黑暗,早已将寻常的“屈辱”概念磨平。
崔民俊之流的手段,在卫莲眼中如同孩童的恶作剧,幼稚且不值一提。
斤斤计较着要报复回去?那太浪费时间,也太掉价。
卫莲的目光落在自己缠着纱布的手上,思绪飘远——沈鸢昨晚伤得也不轻,他还记得自己被江妄带走时,沈鸢绝望嘶吼的样子……
昨晚的事,恐怕会成为沈鸢心中一个巨大的阴影。
他需要确认沈鸢的状况。
念头一起,行动便已跟上。
卫莲没有避讳房间里站着的江妄和他的助理,直接伸手摸向床头柜——他的手机被护士收好放在了那里。
这个动作自然而直接。
在卫莲看来,打个电话关心一下自己的“徒弟”兼“积分来源”,天经地义,没什么需要向江妄解释或回避的。
然而,就在他拿起手机,手指划开屏幕的瞬间——
站在床尾的江妄,那双一直如同寒潭深井般不起波澜的眼眸,倏地眯了一下,极细微,却像冰层骤然裂开一道缝隙,泄出一丝锐利的冷光。
江妄目光沉沉地落在卫莲握着手机的手上,带着一种无声的审视,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被冒犯般的不快。
可卫莲对此浑然不觉,或者说,他察觉了也根本不会在意。
他迅速找到沈鸢的号码,拨了出去。
短暂的等待音后,电话接通了。
“喂?”沈鸢的声音传来,比平时低沉沙哑了许多,带着一种极力掩饰却依旧透出的疲惫和疏离。
“是我。”卫莲言简意赅,“你怎么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我没事。”沈鸢的声音再次响起,语速快了些,像是在背书,“皮外伤,已经处理过了,你……好好休息,别担心我。”
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挤出一句,“先挂了。”
“嘟…嘟…嘟……”
忙音响起,通话被对方单方面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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