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水”指的是什么,但此刻这是唯一的生路。苏晴拉开房门冲出去,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惨白的光线里,她看到楼梯上铺满了湿漉漉的头发,从三楼一直延伸到七楼,像一条黑色的河。
每级台阶上都有暗红色的划痕,和她之前在老楼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别去七楼!”张老太的声音从一楼传来,夹杂着锁链拖动的声响,“那里的水……会把你变成我们的!”
苏晴没回头,她的脚踝被头发缠住了,每上一级台阶,头发就勒得更紧,像要嵌进骨头里。七楼的房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暗红色的光,伴随着液体滴落的声音。
嗒……嗒……嗒……
和她心跳的节奏重合。
她推开七楼的门,看到房间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鱼缸,里面的水是浑浊的暗红色,水面漂浮着无数根长发,像水草一样缠绕在一起。而鱼缸旁边的墙上,贴满了失踪者的照片,最新的一张是苏晴的证件照,眼角的红痣被人用红笔圈了起来。
“你来了。”鱼缸里突然冒出一个脑袋,是穿白裙的女人,湿漉漉的长发遮住了脸,手里举着一把生锈的水果刀,“该换水了。”
苏晴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屏幕自动亮起,显示出一条新短信,发信人是之前的“陈雪”:
“把钥匙扔进去,它就会睡了。”
鱼缸里的水突然剧烈翻涌,无数只惨白的手从水里伸出来,抓挠着缸壁,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苏晴看着那些手,每只手腕上都有勒痕,其中一只戴着银镯子,镯子上刻着她的生日——那是她妈妈送她的成年礼,早上还戴在手上,不知何时不见了。
原来她早就戴着“住户”的标记了。
女人从鱼缸里爬出来,白裙滴着暗红色的水,空洞的眼睛盯着苏晴手里的钥匙:“扔进来,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苏晴握紧那把刻着7的钥匙,突然想起自己的行李箱里,有一瓶用来洗照片的显影液,是她学摄影时剩下的,遇水会产生剧烈的化学反应。
她掏出显影液,拧开瓶盖对着鱼缸泼过去——
暗红色的水瞬间沸腾起来,发出刺鼻的气味,那些惨白的手在水里痛苦地蜷缩,长发像被点燃一样卷曲。女人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在水中融化,露出下面一张又一张脸,最后变成一张完全陌生的脸,眼角有颗红痣,正是苏晴自己的模样。
“你逃不掉的……”女人在水中嘶吼,“它在你眼里……早就生根了。”
苏晴的眼睛突然刺痛,她摸出手机照了照,屏幕里的自己眼角红痣正在扩大,像一滴血要滴下来。鱼缸里的水渐渐平息,变成清澈的透明色,里面漂浮着一把黄铜钥匙,钥匙环上的红绳崭新如初。
七楼的门被推开,张老太推着轮椅站在门口,轮椅上的老头已经不见了,只有一摊湿漉漉的头发。
“它暂时睡了。”张老太的脸上没有了精明的笑,眼角也有一颗红痣,“但下一个停电夜,它还会醒。”
苏晴看着手机屏幕里的红痣,突然笑了。她捡起鱼缸里的钥匙,转身走向楼梯,头发不再缠绕她的脚踝,反而温顺地铺成一条路。
“下一个‘住户’,什么时候来?”她问。
张老太指了指楼下,路灯的光晕里,一个背着行李的年轻女孩正站在楼道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未知短信:
“恭喜您被选中,这里的房租很便宜哦。”
苏晴摸了摸眼角的红痣,那里已经不疼了。她走回三楼,把7楼的钥匙藏进绿萝的泥土里,又将那件白裙从垃圾桶里捡出来,挂回衣柜深处。
做完这一切,她坐在客厅里,点燃蜡烛,等待着敲门声再次响起。
窗外的后巷里,轮椅上的老头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正仰着头朝三楼微笑,他的眼角,也多了一颗暗红色的痣。
而城市的地图上,越来越多的老式居民楼被标上了红色标记,像一张不断蔓延的网,等待着新的“住户”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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