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靖言是恋旧的人,家里无事不会变动,之前的地下室自然也还在。何叔做事细致,家中边边角角都安排人打扫的一尘不染,打开那扇厚得不像话的门,所有陈设都一如当初。
在那张整洁素净的床上,仿佛还残留着林清回的血迹。
曾经在这里被关过许久的人毫无芥蒂,举步就要进去,反而是陆靖言抬手拦了他一拦,他喉咙有些干涩:“你做什么?”
“送你的礼物,”林清回反手拉着他一起进了门,“我猜你一定没有发现。”
他让陆靖言坐在桌边,然后自己打开床头柜。
在两个抽屉的夹层里,他探手摸了摸,两指夹出一样东西。
一点暗沉的金属色泽闪耀在他指尖,陆靖言发现自己认得那样东西。
那是林清回此前片刻不离身的蝴蝶刀。
“出国安检太严,这东西带不走,我就留下了。”林清回解释道,坐在陆靖言身边,示意他伸出手来,自己一寸寸将落了些许灰尘的刀擦拭干净,而后放到陆靖言掌心之中。
“它是你的了。”他轻声说。
没有人比陆靖言更懂得这把刀对于林清回的意义,这轻飘飘一点重量坠在掌心却是重若千斤。他下意识连林清回的指尖一起握住:“这太贵重了。”
林清回摇摇头,望进他的眼睛:“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我不会再主动惹事,当然,如果有一天你需要,也随时可以再把它交给我,我会为你杀掉你想要杀的人。”
“不过如果你不需要的话嘛,”他促狭地笑了笑,像是在为这天更早些时候的那句话找补,“我想我们都可以先不惦记那一条命了。”
陆靖言心神一震,这把不起眼的蝴蝶刀是林清回对于家人唯一的念想,他从没想过他当真能下得去决心将之割舍。甚至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在两年前他就已经得到了这沉甸甸的信任。
“万一我把这间屋子拆了怎么办?”他不由问道。
“那你又怎么会邀请我回来呢?”林清回笑,“若有新人笑,旧人自然就该走了。”
“什么新人旧人的,”陆靖言一把抱住他,在他肩头闷闷地道,“只有你。”
“是,我知道。”林清回回抱住他,听到两人的心脏贴在一处跳动,鼻端尽是熟悉的气息。
有一句话,他永远也不会讲出来。
他承认自己是在赌,无论是离开之前还是回来之后,出外游学两年更让他见到什么叫人心易变。他从不怀疑陆靖言对他的感情,但也曾想过最坏的打算。
在刚回国的那一晚,躺在酒店的床上时,他就曾想过。他要最后再赌这一把,如果赢了,就是圆满结局,而如果日后当真有秋扇见捐那一日,左右他欠陆靖言一条命,这条命就当是还他了。
他本就是这世间的浮萍,没有可以回去的家乡,也没有可以联络的亲人。他走过的地方越来越多,心却越来越空荡,表演固然能帮他找到生活的意义,却不能长久地支撑他活着。
许多个站在山巅的夜晚,他彻夜不眠,扪心自问,不知自己为什么还要活下去,将他拽回来的都是背包夹层里那枚古朴的玉环。
只要那人还需要他,他就能咬牙撑下去。
所以,他将自己的束绳亲手交到男人手里,再不考虑什么后路。
“这是你家人的纪念,”陆靖言低声道,“我帮你找个地方放好。”
“好啊,我相信你,但是也不用太大费周章。”林清回和他分开一点,微微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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