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到无限。
祁连山抱着他,一动不动,像一尊瞬间被风化的石像。
周围的战士们围了上来,没人说话,只有压抑的、粗重的喘息声。
“呜……哇——”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打破了死寂。
是赵蒙生。
他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揪着自己的头发,哭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他知道,梁大哥是为了救他,是为了救他背后的营长,才死的。
那颗子弹,本该打穿他们的身体!
他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想抓住梁三喜的手。
却被祁连山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生人勿近的死气骇得停住了。
祁连山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没有怒吼,没有咆哮。
一滴滚烫的液体从他赤红的眼眶中滑落。
混着脸上的血污和硝烟,在坚毅的脸颊上冲刷出一条干净的沟壑。
他抱着梁三喜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像是抱着整个正在崩塌的世界。
他低下头,用那双沾满了战友鲜血和敌人脑浆的手。
极其轻柔地,为梁三喜合上了那双永远望向家乡的眼睛。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全家福和那封沉甸甸的信,从梁三喜冰冷的手中抽出。
他没有看信的内容,只是用军装的衣角,笨拙地擦拭着上面的血迹。
擦不干净。
那红色,已经浸入了纸张的每一丝纤维,浸入了梁三喜生命的最后一刻。
祁连山不再擦了。
他郑重地,将这一张照片、一封信,贴身放进了自己左胸的口袋里。
那里,正对着他自己心脏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轻轻地将梁三喜的遗体平放在地上。
为他整理好凌乱的军容,扣好每一颗纽扣。
他站了起来。
在所有人或悲痛、或茫然的注视下,这个刚刚失去最好兄弟的男人。
重新变回了那把无坚不摧的尖刀——“钢铁先锋营”的营长。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疲惫的脸,声音不大,却像冰冷的刻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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