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为开国勋贵之京兆杜氏之女,既然出身名门,哪怕只是庶脉,自有傲气,岂会与旁人共侍沈斋?
事实上,沈斋能够顺利转任御史台殿院侍御史,也离不得杜氏的一些帮衬。
而沈氏嫡脉两房,也恰恰反映了沈临宦海仕途的变迁,等幼子成年,已是官居四品的清贵要职,门第上升,可娶高门之女。
“方才政儿、斋儿有没有说怎么回事儿?”沈老夫人端起丫鬟递上的枫露茶,喝了一口,问道。
大景之制,官员正妻和母亲可封为诰命,沈临乃是从四品上的秘书少监,老妻陈氏受封诰命而为硕人。
杜氏柔声道:“听夫君身边儿随侍的下人说,大理寺抓走了沈羡侄子。”
“沈羡侄子?”沈老夫人苍老面容上现出回忆之色,似在想这位沈羡侄子是哪个,无怪乎如此,人毕竟年纪大了。
周氏记性好一些,解释道:“阿家(婆婆,念gu,一声),沈羡是三弟的儿子,五年前,还曾带到神都见过阿家呢。”
“是羡儿?三郎的儿子?”沈老夫人一下子想起来,连忙问道:“大理寺抓他做什么?”
周氏叹了一口气,神色唏嘘:“阿家可还曾记得当初与虞家订下的婚约了?当初大舅还在时,和虞家定下的婚约。”
沈老夫人闻听此言,道:“先前,听你公公提起过。”
周氏道:“先前虞家来人,阿翁说此事牵涉重大,朝廷正在查处庆王逆党,我沈家不好参与,而后正说要让四弟写信,递送到安州谷河县去,叮嘱三弟万万不可收留了沈家逃犯。”
说着,看了一眼不远处坐着的杜氏。
沈老夫人也想起此事,目光怔怔,终究叹了一口气。
沈家在京中百十口,的确不好卷入这等逆案,甚至沾都不能沾。
杜氏在一旁接话道:“夫君那边儿还没有来得及写信,不想沈羡侄子就来京城,恰好被大理寺的人撞到,这就被带到大理寺了,临走时候说什么宫中的内侍传旨,没有找到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
沈老夫人面容上现出疑惑,问道:“内侍传旨,有没有说是什么?”
当时一片混乱,知情者皆随沈临等人去了大理寺,沈宅女眷知之不详。
杜氏妩媚眉眼间愁云密布,说道:“阿翁他们走的匆忙,前因后果一概没有交待,下人见识短浅,不知内情。”
“那就只能等你公公回来再说。”沈老夫人道。
杜氏叹了一口气,道:“就怕大理寺拿住了我们什么把柄,将矛头对准了我们兰溪沈氏。”
京中风高浪险,最近不知道多少名门望族卷入谋逆之案,落得家破人亡。
周氏身旁的郭氏脸上现出畏惧,道:“那这可如何是好?”
沈老夫人眉头皱了皱,瞪了一眼郭氏:“不可自己吓自己。”
杜氏粉唇微抿,斟酌着言辞:“阿家,我们与安州沈氏一脉分隔许久,按儿媳的意思,应该早做分宗,不管哪一脉有了什么事,也不至于都被牵连到。”
其实,这话也算是旧事重提了,因为兰溪沈氏一族到了沈斌一代,已是第三代,在官场上没有多少进益。
尤其是当沈政、沈斋兄弟转为文事之后,与粗鄙武夫的沈斌兄弟为伍,也堕了兰溪沈氏的清贵之名。
当然,客观而言,这个时候分宗,的确能够少了株连之祸。
沈老夫人默然了一会儿,道:“此事,你公公不会同意的,况且牵涉兰溪的族田还有祖宅,如何好分割?”
时人最重乡土宗族,沈临如果有一日驾鹤归西还好说,那么沈政、沈虔、沈斌、沈斋等文字辈儿的隔代堂兄弟,自此也就各过各的。
但沈临还活着,怎么可能做这等分宗之事?
“现在就被牵连着了,还不知惹出多大的事呢。”杜氏叹道。
沈老夫人面上也有些愁云汇聚,只是没有说话。
而在后宅女眷议论时,一个下人进入后院,禀告道:“老夫人,老太爷来了。”
沈临在家中被下人称为老太爷,可以说是兰溪沈氏的定海神针。
沈老夫人携儿媳妇,皆是起身相迎。
但见沈临在沈虔、沈政的陪同下,穿过回廊,进入三门,再过一道垂花门,来到后宅厅堂。
周氏和郭氏,杜氏等一干女眷都纷纷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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