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室的灯光有些刺眼,曦曦不安地攥着爸爸的衣角。穿制服的年轻女警端来一杯温水,蹲下身对曦曦笑了笑:“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呀?阿姨这里有小熊饼干哦。”
曦曦怯生生地露出半张脸,小声说:“我叫曦曦。”
凌霄看着女儿强装镇定的样子,喉结滚动了一下:“警官,我要告我的妻子,林曼。”
女警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示意他坐下:“请说具体情况。”
窗外的阳光穿过百叶窗,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凌霄的指尖在粗糙的桌面上划过,那些被酒精浸泡的夜晚,那些躲闪的耳光,那些摔碎的玻璃杯,突然清晰得像在眼前重演。
“她长期对孩子实施家庭暴力。”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昨天晚上,她又动手了。”
掌心的伤口仿佛又裂开了,那天晚上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林曼醉醺醺地闯进门,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正在给曦曦讲故事的凌霄。空酒瓶在地板上滚出刺耳的声响,她抓着曦曦的胳膊就要往外拖,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话。
“那是我的女儿!你凭什么不让我带她走!”
曦曦吓得大哭,凌霄想也没想就挡在了女儿身前。酒瓶砸在他背上的瞬间,他死死抱住扑过来的女人,直到邻居听见动静报警,闹剧才得以收场。可曦曦胳膊上的淤青,还有她夜里惊醒时颤抖的身体,像烙印刻在凌霄心上。
“有证据吗?”女警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凌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里面存着近半年来的照片:曦曦胳膊上的青紫痕迹,额角的擦伤,还有他自己被打后渗血的伤口。每一张都像一把刀,插在他曾经试图维系的婚姻上。
“这些是。。。”女警的眉头越皱越紧,“还有其他证人吗?”
“邻居应该听到了,那天晚上他们报的警。”凌霄补充道,“而且我这里有她的通话录音。”
他找到那段录音点开,林曼尖利的咒骂声立刻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曦曦吓得缩了缩脖子,凌霄赶紧按了暂停,把女儿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后背。
“抱歉。”他低声说。
女警叹了口气,在记录本上快速写着什么:“我们会核实情况。另外,关于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的事,你刚才说联系了法律援助?”
凌霄点头:“刚打过电话,他们说会派律师过来。”
话音刚落,接待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人走进来,胸前别着“法律援助”的徽章。他看到凌霄时愣了一下,快步走过来递出名片:“凌先生您好,我是张律师。”
张律师的目光在凌霄的伤口和曦曦紧抿的嘴唇上转了一圈,开门见山:“我已经跟社区了解过一些情况,现在需要你详细说明林曼的暴力行为持续了多久,有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凌霄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细节。从第一次发现曦曦身上的淤青,到林曼摔碎曦曦最爱的陶瓷兔子,再到后来越来越频繁的失控。他像剥洋葱一样一层层揭开婚姻的脓疮,辛辣的汁液呛得眼睛发酸。
曦曦在他怀里渐渐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凌霄低头吻了吻女儿的额头,声音陡然坚定:“我不能再让她伤害曦曦,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张律师在笔记本上写得飞快,偶尔抬头提出问题。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认真的侧脸上,钢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意外地让人感到安心。
“根据《反家庭暴力法》,你可以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禁止林曼接近孩子。”张律师合上笔记本,“但需要准备充分的证据链,医院的诊断证明、邻居的证言都很重要。”
凌霄的心沉了沉:“医院。。。我之前总想着家丑不可外扬,没敢带曦曦去做正式鉴定。”
“现在去也不晚。”张律师递给他一张名片,“这是我认识的儿科医生,你明天带曦曦过去,她会出具专业的诊断报告。另外,派出所的出警记录也能作为证据。”
女警把报案材料整理好递过来:“我们会尽快联系林曼,但她现在可能不在本地。”
凌霄握着那份薄薄的回执,指节泛白。他知道林曼昨晚被带走后就消失了,说不定又去找那个给她提供毒品的“朋友”。这个念头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谢谢你们。”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生怕惊醒怀里的女儿。
走出派出所时,阳光已经西斜。凌霄低头看了看曦曦熟睡的脸庞,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他突然想起三年前,林曼抱着襁褓中的女儿,温柔地说“看她多像你”,那时的阳光也是这样暖烘烘的。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凌霄你个懦夫,敢报警?等着瞧。”
凌霄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删掉短信,把手机塞回口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掠过脚边。他抱紧女儿,一步步往家走,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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