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曦低下头,小手在蛋糕盒子上划来划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爸爸,我不要蛋糕,也不要新衣服。我只想你每天早点回家。”
凌霄的眼眶瞬间红了。他这才明白,孩子要的从来不是物质上的东西。那些他以为的努力和付出,在女儿眼里,不过是一次次的等待和失望。他想起自己总是说“等爸爸赚够钱就带你去游乐园”“等爸爸有空就陪你看动画片”,可这些承诺,就像沙滩上的脚印,被生活的潮水一次次冲刷干净。
“爸爸今天不上班了,”凌霄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掌心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角,“爸爸带你去公园,去买你最喜欢的,好不好?”
曦曦的眼睛猛地亮起来,随即又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爸爸不骗人?”
“不骗人。”凌霄的声音哽咽着,“爸爸以后每天都陪曦曦。”
他突然想起什么,冲进厨房翻出那个铁盒子,把所有的钱倒在桌上。硬币滚落的声音清脆悦耳,在这个破旧的小屋里,仿佛是世间最动听的音乐。
“曦曦你看,”他拿起一张二十块的纸币,“这些钱够我们买,够我们坐旋转木马,还够我们……”他顿了顿,强忍着泪意,“够我们租一个带窗户的房子,再也不用看房东的脸色了。”
曦曦的小手一张张数着纸币,突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爸爸,那我们可以买一个小冰箱吗?妈妈以前说,有冰箱就可以放好多好多冰淇淋。”
凌霄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用力点头:“可以,我们买一个最大的冰箱。”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陌生号码。凌霄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是曦曦的爸爸吗?我是幼儿园的李老师,曦曦昨天把画画本落在教室了,上面好像画了……”老师顿了顿,声音变得迟疑,“画了一些不好的东西,你有空来学校一趟吧。”
凌霄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挂了电话,看着曦曦还在兴奋地数着硬币,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想起那些瘀青,想起女儿的沉默,想起平板上的搜索记录,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疯狂滋长。
他蹲下身,握住女儿的小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曦曦,告诉爸爸,幼儿园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曦曦的小手突然僵住,眼睛里的光芒一点点褪去。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小声说:“没有……”
“曦曦看着爸爸。”凌霄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女儿缓缓抬起头,大眼睛里迅速积满泪水,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是……是大壮,他说我没有妈妈,说我爸爸是捡垃圾的……他还抢我的面包,掐我胳膊……”
凌霄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他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勉强克制住想冲出去的冲动。他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指甲深深嵌进自己的大腿。原来那些瘀青不是摔的,原来那些沉默不是胆小,原来他以为的努力,在女儿眼里,却是让她受尽委屈的根源。
“爸爸对不起你。”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爸爸这就去找他算账。”
“不要!”曦曦突然用力抓住他,哭着说,“爸爸不要去!老师说要是告诉家长,大壮会打得更狠的!”
凌霄的心像被撕裂成两半,他看着女儿惊恐的小脸,突然明白自己这些年所谓的打拼,所谓的为了生活奔波,不过是逃避责任的借口。他以为只要赚够钱就能给女儿幸福,却忘了孩子最需要的,是一个能保护她的父亲,是一个完整的家。
“曦曦不怕,”他擦干女儿的眼泪,眼神变得无比坚定,“爸爸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从今天起,爸爸每天都送你去幼儿园,每天都接你回家,好不好?”
曦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凌霄看着桌上的钱,突然做出一个决定。他把钱重新装进铁盒子,抱起女儿:“曦曦,我们不去公园了,爸爸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抱着女儿走出家门,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身上,带来一丝暖意。他没有去幼儿园,也没有去公园,而是径直走向了派出所。他知道,有些事情,必须有个了断。为了曦曦,也为了自己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在派出所门口,曦曦突然指着不远处的冰淇淋车,小声说:“爸爸,我想吃那个。”
凌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冰淇淋车的遮阳伞是粉色的,上面画着可爱的卡通图案。他笑了笑,抱着女儿走过去:“老板,来两个最大的甜筒。”
冰淇淋甜丝丝的,融化在舌尖,也融化了父女俩心中积压已久的寒冰。曦曦舔着冰淇淋,小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像雨后初晴的太阳,温暖而明亮。
凌霄看着女儿的笑脸,突然觉得掌心的伤口不那么疼了。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依然会充满艰辛,但只要能守护着女儿的笑容,再苦再难,他都能扛过去。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一直不敢拨打的号码——那是社区法律援助中心的电话。他要为曦曦讨回公道,要给她一个安全的成长环境,要让她知道,就算没有妈妈,她的爸爸也能为她撑起一片天。
阳光越来越暖,照在父女俩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冰淇淋在阳光下慢慢融化,滴落在手背上,凉凉的,甜甜的,像极了生活的味道。
凌霄抱着曦曦站在派出所门口,冰淇淋的甜腻还残留在舌尖,可掌心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低头看了看女儿黏糊糊的小手,掏出纸巾一点点擦干净,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琉璃。
“曦曦怕吗?”他轻声问。
小女孩摇摇头,把脸埋进爸爸的颈窝,声音闷闷的:“有爸爸在,不怕。”
凌霄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喉咙发紧。他抱紧女儿推开派出所的玻璃门,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值班民警抬头看过来,目光在他沾着干涸血迹的衬衫上顿了顿。
“您好,我要报案。”凌霄的声音很稳,只有他自己知道双腿在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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