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私下找到了当时当值的一名老校尉,用半坛子烈酒,换来了一句关键的口供。
“那几辆车,拉的像是大箱子,盖着油布,但味儿大得很,一股硫磺的刺鼻味。当时兄弟们还开玩笑,说是不是哪家大户给祖宗烧纸钱,烧到阎王爷都嫌熏得慌。”
程务挺将这段口供默写在一张薄纸上,小心地藏入更漏簿的夹层。
夜色深沉,他避开所有耳目,再次进入东宫。
徐惠接过那张薄纸,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着她的眼睛。
她没有抬头,声音却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程务挺心上:“程将军,你当年奉太子之命,去烧义坊……”她顿了顿,抬眼直视着他,“是不是也闻到了这股味道?”
程务挺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
他眼中的挣扎和痛苦,在跳动的烛火下无所遁形。
良久,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嘶哑得如同砂石摩擦。
“是。”他闭上眼,终于点头,“我奉命去烧的,不是尸体,是证据。”
证据。这两个字让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城南的孙氏药庐里,药圣孙思邈正借着为一名断腿老卒复诊的名义,仔细查看着他手臂上的一处旧伤。
这名老卒,是十余名曾参与过地宫修建工程的退伍兵卒之一。
“这伤,真是被滚木砸到时,被火塘里的炭火烫的?”孙思邈温和地问。
老卒憨厚地点头:“是啊,神医。当时黑灯瞎火的,乱成一团,燎了一下,不碍事。”
孙思邈却摇了摇头。
他伸出干枯但异常稳定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圈环状的焦痕。
伤疤早已愈合,但皮肉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深及筋骨。
这绝不是寻常的炭火能造成的。
在过去几天里,他在另外五名工匠的身上,也发现了类似的伤疤,位置各不相同,但形状如出一辙。
他取下一小片焦黑的死皮样本,放入一只盛满特制药水的琉璃碗中。
药水迅速变得浑浊,碗底竟慢慢析出几粒比沙砾还小的黑色金属碎片。
孙思邈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悲悯:“痴儿,此非寻常烟火,乃‘爆矢’所伤。其炸裂时铁片四射,可穿甲透骨。这手法,与我早年在工坊图纸中见过的‘雷公炮’,如出一辙。”
他不再多言,立刻研墨修书一封,连同那几粒金属碎片一同封好,交给最心腹的弟子:“即刻送往东宫,亲手交给徐充容。另外附上一句话:火可伪天,人难欺心。”
朝堂之上,风云突变。
太史令李淳风登上观星台,随后递上紧急奏报:“臣夜观天象,荧惑守心,红光如血。此乃大凶之兆,主君上有忧,内乱将起,实不宜大兴诏狱,动荡国本。”
“妖言惑众!”李二当庭震怒,拍案而起,“国泰民安,何来内乱?你是在诅咒朕吗!”
李淳风却长跪于地,叩首陈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太极殿:“陛下息怒!臣不敢妄言。东宫长明灯无故自燃,经月不熄,此为天火示警,不灭者,太子冤屈未雪也;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