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日子里,朝廷表面波澜不惊,仿佛一潭深水。
莫笑尘卸任散衣卫指挥使、重返新军序列的消息,如同投入这潭水中的一颗小石子,虽激起些许涟漪,但很快便消散无踪。
这并未在朝堂上引起太大波澜,多数官员对此甚至乐见其成。
毕竟,在众人看来,莫笑尘的本职和长处在于治军练兵,其兼任凶名在外的散衣卫指挥使本就是非常时期的权宜之计。
如今国内初定,柱国让这位得力干将重归本序列,专心去打理那支被视为帝国未来长城的新式陆军,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人事调整,合乎情理,也符合多数人的预期。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此事就此翻篇,散衣卫将会迎来另一位众所周知、或许更具酷吏特征的指挥使时,接下来发生的一件小事,却让那些始终密切关注着权力格局细微变化的官员们。
尤其是那些嗅觉敏锐的御史言官、各部堂官以及几位未能完全融入魏渊核心圈子的勋贵,感到了极大的困惑与隐隐的不安。
那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朔望朝会。
丹陛之下,文武百官依品级班次肃立,静候天子与柱国升座。晨光透过高大的殿门,照亮了御道两侧象征帝国权威的仪仗,也照亮了百官身上色彩各异的补子。
一切如常,直到一位都察院的老御史,习惯性地将目光扫过武官班列时,他的目光猛地一滞,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不对劲。
那个位置……那个原本属于散衣卫指挥使、历来由令人敬畏或忌惮的人物占据的位置,此刻……竟然空着!
那是位于武官班列中颇为靠前的一个席位,并非核心,却因其执掌的特殊职权而拥有着超然的存在感。
此刻,那里空空荡荡,与其他站得满满当当的班位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在接下来的几次大朝会中,有心人们都刻意留意那个方向。
一次,两次,三次……那个位置始终空置着!
仿佛这个帝国最重要的特务机关,瞬间失去了它的最高首脑,变成了一个无头的巨人。
但这怎么可能?散衣卫的运作并未有丝毫停滞的迹象,京城内外,该抓的人依旧在抓,该查的事依旧在查,风中依旧弥漫着那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
可它的指挥使,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不再出现在任何公开场合,不再于朝会上奏事,甚至……不再有名字。
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氛开始在某些官员中间悄然蔓延。他们私下交换着困惑的眼神,窃窃私语:
“怪事……散衣卫的头把交椅,难道就一直这么空着?”
“柱国这是何意?是找不到合适人选?还是……”
“莫非……是出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
“慎言!或许只是新任指挥使身份特殊,不便露面?”
各种猜测在私底下流传,却无人敢公开质疑。
向魏渊或其核心幕僚打听?没人有那个胆子。
所有试探都如同石沉大海,得到的只有讳莫如深的沉默或轻描淡写的“柱国自有安排”。
那个空悬的席位,于是成了每次朝会上一个无声却无比醒目的存在。
它像是一个巨大的问号,悬挂在庄严肃穆的朝堂之上,提醒着所有人,在那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权力的格局正在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无法窥探的方式,发生着深刻而隐秘的变化。
一种未知,往往比已知的威胁,更令人感到心悸。
起初,众人以为只是新任指挥使尚未确定,或是临时告假。但一天天过去,一周周过去,那个位置始终空着。
更令人费解的是,散衣卫这个庞大而令人畏惧的机构,其运作却丝毫没有停滞。
各项命令仍在发出,侦缉、汇报、抓捕……一切如常。
只是,所有从散衣卫发出的公文函件,在以往需要签署指挥使姓名落款的地方,如今都只端端正正地盖着指挥使的银印,旁边仅有三个冷冰冰的字——“指挥使”。
没有名字,没有头衔,只有一个代号般的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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