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今日来了?”李肇问。
薛绥正在窗前修剪一枝晚香玉。
闻声,她手中银剪稍顿,扭头嗯了一声。
“要我劝劝陛下,宽宥端王。”
李肇走到她身侧,看着那截花枝落入青瓷瓶中,“你心里如何想?你若开口,朕便留他一条活路……”
“陛下多虑了。”她语气平静,“我不是心软之人。”
李肇眸色微深:“你当真要看着他死?”
“他本就该死。”薛绥放下银剪,抬眼看来,目光清冽如水,“母后临走,还攥着我的手说,李家的血已经流得够多了,别让陛下把事做得太绝……杀了端王,京中宗室定会慌乱,说不定还会借‘天子残杀兄弟’大做文章……”
稍顿一下,她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残枝,一把捏碎丢弃在纸篓里。
“陛下断不可姑息养奸。不仅要杀李桓,还要杀得干净彻底,端王府上上下下,凡牵涉逆事者,一个都不要留……”
李肇盯着她的眼睛,半晌才勾了勾唇。
“好,朕知你心意了。”
当夜,御书房烛火亮了一宿。
李肇独坐案前。
窗外清风卷起残星微光,落在空白的诏纸上。
天明时,他才似嘲似叹的低笑一声。
平安还是太了解他了……
李肇提笔蘸墨,挥毫批下。
“端王李桓削除爵位,废为庶人,圈禁于宗正寺别院,非死不得出。”
后世的史书上,称这一笔为“永靖初年第一诏”。
短短二十一个字,便将曾经权倾朝野,深受圣恩的端王李桓,从宗室玉牒里彻底抹了去。
至于淳王李佥,心性单纯懦弱,从未参与朝堂争斗,李肇便赐予厚赏,增其食邑,允其安心做个富贵闲王。
被圈禁的魏王李炎、瑞和郡主等人,也没有因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而获释,依旧被严加看管,不得与外界通消息。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远在滇州的贤王李劭。
闻讯后,他即刻上奏恳请赴京奔丧,呈表称臣,言辞恭顺恳切,并自请削减王府护卫,交还兵符,以示绝无二心。
李肇准其上京,厚赏安抚之余,将其麾下部分将领调任换防,并按当日滇州许诺,令他永镇滇南,总督军政,既给了他体面,也断了他夺权的可能……
安顿好先皇帝的丧仪与宗室事务,新帝便接连颁发新政,展现出与其父截然不同的治国之风。
对内整顿吏治,对外怀柔安边。裁撤六部冗余官员,凡贪腐银两者,无论品级高低,一律交大理寺查办。同时,朝廷正式履行对云岭三十六寨的承诺,开放互市,并册封哈赤为头人。
这一连串举措,雷厉风行,直指积弊,且一律由新帝乾纲独断,无人置喙。
朝野间的暗流,渐渐平息下来。
忙过登基初期的繁杂政务,便有老臣按捺不住,在朝会上提及后宫虚悬、当选妃纳嫔以延皇嗣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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