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眼皮不知被什么毒虫蜇了一下,如今肿得厉害,像个鸭蛋,把眼睛挤成了一条黑漆漆的缝儿。
“咋样儿,得劲儿了?”
李正带人走上前来,用手中的盒子炮挑起老莽的下巴,死死抵在其背后的树干上。
老莽一见来人是他,不等开口,胸腔就已剧烈起伏,吭哧吭哧地喘息起来,连带着嘴里不断呼出血沫。
李正见状,忽然笑了笑,冷冷地问:“怎么,你还有脾气,还不服?”
老莽斜着一只眼,仍旧大口喘息,心里似乎有话,却硬憋着不敢说出来。
孙向阳嘴角一抽,抡圆了胳膊,上前就是一嘴巴,指着老莽的鼻子骂道:“瞪眼!
你他妈再给我瞪眼!”
老莽把头一歪,紧忙捯气儿,明明只挨了一耳光,却好像浑身上下都跟着疼,赤脚在地上摩挲几下,两条腿内扣着打颤,想要蜷缩起来,身体却被麻绳勒得黢紫,如此猛喘了许久,肩膀随即颤抖起来,竟忽然哭了。
没错,就是哭了。
顶大个老爷们儿,精气神全都垮了,哭得有气无力,时断时续,最后又猛把后脑往树干上撞。
可惜,麻绳绑得太紧,不留空余。
凭他那种撞法,就算撞到大年初一,也未必能把自己撞死。
老莽一哭,众胡匪哄然大笑。
哪怕有人笑不出来,也得跟着硬笑,想要在线上站稳脚跟,先把自己那点恻隐之心丢掉再说。
孙向阳用枪托杵了一下老莽的肋巴扇,骂骂咧咧地说:“憋回去,你爹我还没死呢,少他妈的在这哭丧!”
老莽抽抽搭搭,既像哭,又像笑,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整死我吧……整死我吧……”
“你说啥?”
老哨子把耳朵贴上去,笑呵呵地说,“我耳朵背,听不清,你再大点声!”
“各位兄弟,行行好,给我个痛快,整死我吧……”
“谁他妈是你兄弟,叫声爹听听!”
老莽像只茧蛹似的,靠在树上来回蛄蛹,酝酿片刻,终于放声喊道:“爹,求求你们了……杀人不过头点地……给儿子个痛快吧!”
众胡匪又是一阵哄然大笑,占了便宜,却不办事儿。
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何况只是区区一个投了“讨奉军”
的胡匪?
老莽尊严丧尽,如今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李正眼里显出不屑,沉声追问:“老莽,说实话,服不服?”
“服了,服了!”
老莽上气不接下气,魔怔似地再三强调,“我真没撒谎,高仕傧和卢永贵就在珲春,整死我吧……”
李正撇撇嘴,上下打量几眼,忽然凑得很近,在老莽的耳边冷冷笑道:“我知道你根本没服,你只是怕了,对不对?”
老莽浑身打了个寒颤,惊恐地看向李正,连连摇头:“不对不对,我服了,我真服了……李当家的,我真服了……”
因为太过恐惧,他的声音只停在喉咙里,如同一扇破旧的门板,发出“吱吱呀呀”
的呻吟。
李正不予理会,后退两步,最后上下打量几眼老莽。
孙向阳等人凑过来,问:“大当家的,怎么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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