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义珍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三天后,中暑人数升到七人。财政局小赵悄悄告诉他,卫生所的登记本被村干部收走了,说是“别影响士气”。
丁义珍直接调了卫生所值班医生的私人记录,名单上有名字、症状、就诊时间,全是轻描淡写写成“轻微不适,已劝返休息”。
他把名单复印,召集财政、卫健、应急三局负责人,当场拍板:三天内采购防暑物资,每五公里设一个医疗点,配急救箱、冰袋、血压计,卫健局派两名医生轮驻。
“李县长那边……”有人迟疑。
“出了事,我担。”丁义珍说,“现在就办。”
又过五天,中暑人数突破十五人,其中两人送回村后仍持续呕吐、高烧。
丁义珍去走访,一个老太太拉着他的手哭:“我儿子昨晚搬石头,走着走着就倒了,村干部说‘别声张’,给塞了两百块……”
他站在院门口,看着院角堆着的水泥袋,上面印着“宏远建材”,突然笑了下。
晚上八点,他带医疗队进工地,宣布:即日起,中午11点至下午4点禁止户外作业,夜间施工不得超过12点,所有工人必须轮休。
话音未落,李达康的车就冲进了工地,车门一甩,人就下来了。
“谁让你停工的?”他声音像炸雷。
“我没停工,是叫停危险作业。”丁义珍站着没动,“这是中暑名单,这是气象数据,这是医生诊断。你签个字,正式停工令我来下,责任我扛。”
李达康扫了一眼材料,直接撕了,扔在地上:“你这是抗令!影响进度,你负得起责?”
“人命归我管。”丁义珍看着他,“路可以晚几天通,人倒下了,就是一辈子。”
现场围了一圈村民,没人说话,但眼神都盯着李达康。
李达康看了看人群,咬牙:“好,我让步。调整时间——早上五点到中午十二点,晚上七点到凌晨两点。这总行了吧?”
“这还是超时,还是高温作业。”
“那你要怎样?等死吗?路不修,全县经济怎么搞?你有本事,你来当县长!”
丁义珍没再争,只对医疗队说:“设点,发药,登记症状。发现高危患者,立即送县医院。”
李达康冷笑:“你这是要跟我对着干到底?”
“不是对着干。”丁义珍看着他,“是我不想看着人出事。”
李达康甩手就走,临上车回头:“你记住,这条路,必须通。”
丁义珍没回话,蹲下身,捡起地上被撕碎的材料,一片片抚平,塞进公文包。
当晚,他坐在书房,把最新情况整理成《紧急风险通报》,打印三份,一份送县委常委会,一份抄送省交通厅,一份自己留存。
他在文件末尾加了一句:“若继续无视基本劳动保护,恐引发群体性事件。”
钟小艾打来电话,问他吃饭没。
“没胃口。”他说。
“李达康又不听你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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