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鸢进了灵堂,他的死鬼老公就挂在墙上,黑漆漆的眼珠子就这么直愣愣地往下望。
即使在南城,洋人的相机也不流行;总有人觉着晦气、不吉利,更勿提赶遗像的流行了。
穆弘就不太一样。
他留过学。不信鬼也不信神——更不怕报应。比那些求神拜佛,做完坏事还要行善积德求个心安的土豪乡绅还要无所顾忌,想要什么都敢去拿。
百无禁忌。
“他们想给你的表哥告什么状?”顾鸢问。
穆弘给穆老爷上了三炷香。
“你做了什么?”顾鸢又问。
穆老爷是商贾出身,信奉迎客三分笑,自然也是这么教育儿子的。只是穆弘只勉强仿了个皮,笑总是冷冷淡淡,端着种极明显的距离感。
顾鸢斜了自己这年轻俊美的继子一眼,如果不是两手空空,早拿东西砸人了。
“防着别人就算了,还防着我?”他理所当然地要求男人们为他开特权——他理所当然地有这样的资本。
“有什么事和妈妈说,妈妈帮你不好吗?”
与旁人不同,顾鸢不爱与聪明人商量。
如果是一群蠢货,他早就把对方使唤得团团转;但换成那心思深沉的继子——
顾鸢对男人的耐心少得很,只等片刻见对方不说话;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被小妈甩脸色的穆弘也不生气,只回头望了一眼父亲的遗像。
他并不觉着顾鸢是为了来帮自己。他不了解小妈,却奇异地能猜出几分对方的性格底色。
对方是生来玩弄人心的好手,寻常男人对顾鸢来说像狗——或者说还不如条狗;许是郁家的那两条狗看起来更稀奇,更听话,这才招致了貌美小妈的些许兴趣。
这样一把轻易能剖人心肝的美人刀。
怎么会落在穆老爷这种人的手上?
*
其实也不怪那些叔伯长辈议论穆弘不孝。
这人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当真是个极完蛋的东西。他爹还没出殡呢,也敢在夜深人静地暧昧时刻进小妈的屋门。
已经是顾鸢梳洗之后的事件了。
他穿着西式的真丝睡裙,轻薄宽松;露着雪白的胳膊与肩颈。在某些老古董眼里简直和没穿并无区别。
穆弘进来前,在敲了敲门。顾鸢应声让他进来,他便推门而入——显然也没想到小妈居然是这副困倦娇媚,衣衫轻薄的模样。他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掩上了房门。
“关着多招人议论?”顾鸢故意开继子的玩笑,“干嘛不像之前那样,开着门说话?”
若是顾鸢穿成这样还开着房门,被人瞧见了。
那两人的艳情八卦第二天便能传遍南城的街头巷尾。
穆弘听顾鸢说话的语气挺生气——也许是生气白日里灵堂的事,也许就是莫名其妙生气。
顾鸢对待任何人都是这样阴晴不定。忽冷忽热;招惹得旁人在他面前患得患失,不由自主便矮了几分。
他将一只镯子放在桌上。
顾鸢看了眼,是只雕花的足金镯子;忍不住微微一笑。
“计较这个干什么?”他说,“沈家那个是傻子,难道你也是?”
这只金镯子与沈家小子,是昨日发生的事儿。
其实穆老爷停灵第一日,他貌美男妻的名声便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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