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鸢其实很年轻——甚至比他的继子还要小上几岁。
他足够貌美,也足够轻佻;不吝啬天生美貌与风情,瞧着便是一位风流且薄情的美人。
还是位风流且薄情的小寡妇。
他第一日给丈夫戴孝,旁人便只能看出俏来。名声传出去的当天下午,就有不少根本和穆老爷没有交际的年轻纨绔来吊唁。
结果顾鸢根本没有给丈夫守灵的心。
他也就上午出现了一小会儿,一滴眼泪没掉;还有那双盈盈笑眼勾走了不少人的魂。
纨绔们大失所望——且回家就被长辈狠狠训了一顿。
穆家好歹也是南城的名门望族,祖上都是出过状元的那种!人家停灵办丧,你去看漂亮小寡妇。再怎么着都太失礼数了。
只能说长辈们还是见识太少,这才哪到哪儿啊。
沈家二少沈贺是南城知名纨绔——出名在做事从来不过脑子,就好像没长过脑子一般。
他第一日上午跟随长辈见了顾鸢,中午就敢和狐朋狗友吹嘘小寡妇的美貌。当天二轮游没见到也就算了,第二天沈少就摇着尾巴带着礼物去见顾鸢。是一枚錾工相当精细金镯子——他也觉着顾鸢身上的首饰与美人有几分不般配。
这多离谱!停灵期间就给人家小寡妇送首饰!
饶是顾鸢也有几分惊讶,也不伸手去接;只是笑盈盈地同沈贺讲些糊弄人的客气话。也是好心——主要对傻狗有几分爱怜,明里暗里说家里是继子管事,而自己这位继子还挺严厉的。
沈贺没听出顾鸢劝他走,他立马就邀请顾鸢来自己家里做客!
顾鸢微妙地停顿了一会儿,勾唇轻笑。
沈贺晕晕乎乎地看着美人瞥着自己笑,大着胆子要给对方套镯子。顾鸢瞧见继子来了,便也没躲。毕竟自己要是躲了,这傻狗恐怕当场就要被按上一个调戏不成的罪名——饶是这样也挺惨。不知道穆弘对沈家说了什么,沈贺在穆家挨了一顿家仆揍不说,回家还被关了禁闭。
顾鸢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没成想还能引出继子深夜来访的后续。
他本还想玩笑几句,但想起继子应对的总很平淡,又觉无趣;于是随手将这东西丢回到了继子怀里。
“俗气。”他嫌弃,“你也是个俗人。”
顾鸢骂人时的腔调比平时更柔更软,像在气你,又像是在嗔你。
穆弘垂下眼,轻轻叹了口气。
“小妈,你要让我怎样讨你欢心?”他轻声问,“爹已经死了。。。我总不能代替他当你的丈夫吧?
穆弘预想过对方会如何回敬这句话。
他这句自不是全然正经,屋内两人皆心知肚明;小妈当是不会在意继子这点口头上的调-戏,多半会故作生气——不自觉间,穆弘居然开始用他那生来的残忍天赋,去揣测貌美的小妈心思。
但顾鸢并没有生气。
他只是没再继续笑,眉梢微挑,审视着面前的这位年轻继子。
两人之间的拉扯无关于性——顾鸢也从来不会对穆弘这样无聊寡淡、徒有人皮的家伙心生什么暧昧兴味。
只是他惯常喜欢用丈夫取乐。丈夫死了,总得有人接替这个位置。认真计较,继子只算是勉强凑合,远说不上合小妈的心意。
“前几天还想赶我出门,现在连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得出口了?”
他抱臂依着墙,落在地上的影子摇曳似蛇:“我看你也是依靠不得,妈妈不如改嫁算了。”
屋内的气氛凝滞了一秒。
穆弘在顾鸢面前一向装得很似人,只刚刚一瞬被对方剖出残忍、冷酷的内里来。
“您在开玩笑?”他温柔地笑着,“爹还没有下葬,再如何都不到讨论这个的时候吧?”
“像个小孩。”顾鸢嘲笑他,“幼稚。怎么,还想妈妈为你守寡一辈子?等个十天半个月差不多啦,妈妈不想要没用的拖油瓶。”
他像是在开玩笑,可被继子以冰冷的眼神盯着,反而端起几分认真态度。
“好像。。。前几天你和我说,你以后要娶妻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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