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义珍挂了电话,手指在桌沿轻轻敲了两下。屏幕上的七个红点还在闪,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监控窗口缩小,调出另一组数据——徐江名下的三处沙场,过去四十八小时的运输记录。
“不对劲。”他低声说。
安欣正站在门口喝水,听见这话扭头看了眼屏幕:“哪儿不对?”
“砂石出货量翻了三倍,全在半夜拉走,没一张正规运单。”丁义珍点了根烟,“正常生意做到这份上,要么疯了,要么急了。”
李响从外头走进来,手里拎着刚买的早餐:“要不就是想捞最后一笔?”
“不是捞。”丁义珍吐出一口烟,“是清场。他在赶时间。”
话音刚落,周叔的加密消息弹进来:海川物流拆分的三十笔资金中,有两笔共四百七十万,三天前流入一名叫“王老六”的账户,此人系疯驴子表弟,名下无业,但近期购置了一辆五十万的越野车,全款。
丁义珍把这条信息转发给安欣和李响:“去趟城南沙场。别穿警服,装成买家,看能不能套点话出来。”
安欣点头,顺手把豆浆塞进嘴里:“我去办公室找人聊聊。”
李响抹了把嘴:“我盯车队,看看他们钱往哪儿送。”
两人出门时,天刚亮透。街边早点摊冒着热气,一辆脏兮兮的翻斗车轰隆驶过,扬起一阵灰土。
沙场门口立着铁皮围挡,上面喷着“宏远建工”四个大字,歪歪扭扭。几个穿着工装裤的男人蹲在门口抽烟,眼神来回扫视。安欣把车停远点,拎着公文包走过去,脸上堆笑:“老板,打听个事,你们这砂子还对外卖吗?”
其中一个光头抬眼打量他:“谁介绍来的?”
“朋友说你们这儿量大价低,我想拿个长期合同。”安欣掏出名片递过去。
光头接过看了看,冷笑一声:“现在不接散户了,全包了。”
“包给谁了?”
“老板定的事,我们不管。”光头站起来,往里头喊,“疯驴子!有人问砂子!”
里头一间铁皮房门推开,疯驴子披着夹克走出来,脖子上挂着一条金链子,手里捏着对讲机。他上下看了安欣一眼:“你是干哪行的?”
“做市政配套的,最近接了个小工程,想找个稳定货源。”安欣笑着掏出烟,“听说你们这边出货快?”
疯驴子接过烟,没点,夹耳朵上:“快是快,但规矩也多。不许拍照,不许问账,不许带外人来。你要是嫌麻烦,就别谈了。”
“理解理解。”安欣压低声音,“就是……最近风声紧,我怕拿了货出问题。”
“有问题也是你的问题。”疯驴子咧嘴一笑,“我们这儿,白天归工地,晚上归老板。他说清场,就得清干净。昨天东头那家不肯搬,今早就被人用车堵了门,砂堆全铲了。你要合作,就得听话。”
安欣假装记笔记:“清场是为了啥?扩容?”
“为了月底前没人闹事。”疯驴子拍了拍他肩膀,“听句劝,别打听太多。该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
这时对讲机响了,疯驴子接起来听了两句,脸色一沉:“谁让那车走的?不是说今晚再运一趟?”他骂了句脏话,回头对安欣说,“今天不谈了,改天再说。”
安欣点头退出,走到车边才按下录音笔的停止键。
另一边,李响趴在三百米外的废弃厂房顶上,望远镜盯着沙场后门。中午十二点十七分,一辆没挂牌的白色货车缓缓驶出,车厢盖着油布。他拍下视频,等车开远后悄悄跟上。
车一路往西,穿过两个检查站,最后拐进郊区一片老旧仓库区。李响停在路口,用手机远程放大画面——司机下车后,从副驾提下一个黑色袋子,走进最里面那间屋子。五分钟后空手出来,车上却明显轻了。
他立刻把车牌发回指挥室。
丁义珍收到信息,立刻调取近三个月该车活动轨迹。七次进出徐江私人会所周边,三次夜间停留超过两小时。与此同时,周叔那边传来新消息:王老六账户收到的四百七十万,在到账当天就被取出三百八十万现金,去向不明。
丁义珍把几条线并在一起看:徐江下令清场→疯驴子带队强拆→资金提前支付→现金秘密转移。
这不是贪钱,是灭口前的最后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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